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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琅琊圃叟 于 2018-6-4 07:47 编辑
不可端倪
不可端倪是一个汉语词语,读音是bù kě duān ní,意思是找不着头绪,形容变化莫测,出自唐·韩愈《送高闲上人序》。
《送高闲上人序》
[唐]韩愈
苟可以寓其巧智,使机应於心,不挫於气,则神完而守固。虽外物至,不胶於心。尧、舜、禹、汤治天下,养叔治射,庖丁治牛,师旷治音声,扁鹊治病,僚之于丸,秋之于弈,伯伦之于酒,乐之终身不厌,奚暇外慕?夫外慕徙业者,皆不造其堂,不哜其胾者也。
往时张旭善草书,不治他伎。喜怒、窘穷、愉快、怨恨、思慕、酣醉、无聊不平,有动於心,必於草书焉发之。观於物,见山水、鸟兽、虫鱼、草木之花实,日月、列星、风雨、水火、雷霆、霹雳、歌舞、战斗,天地事物之变,可喜可愕,一寓於书。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,不可端倪,以其终其身而名於世。今闲之於草书,有旭之心哉!不得其心而逐其迹,未见其能旭也。为旭有道,利害必明,无遗锱铢,情炎於中,利欲斗进,有得有丧,勃然不释,然后一决於书,然后旭可几也。
今闲师浮屠氏,一死生,解外胶,是其为心,必泊然无所起,其於世,必淡然无所嗜,泊与淡相遭,颓堕委靡,溃败不可收拾,则其於书得无象之然乎!然吾闻浮屠人善幻,多伎能,闲如通其术,则吾不能知矣。
译文:
如果能将技巧与智慧运用到某事中去,做到心手相应,精力集中,则就会意志坚定,始终如一。虽有外物干扰,也会无动于心。尧、舜、禹、汤始理天下,养由基苦练射术,庖丁精研宰牛,师旷目盲而治声律,扁鹊专注于医术,熊宜僚一心于戏人丸,弈秋潜心于棋,刘伶痴迷于酒,他们都乐此不疲,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对别的东西感兴趣呢?那些见异思迁的人,是不可能登堂入室,尝到美味佳肴的。过去张旭善写草书,不涉其他技艺。喜怒、窘困、忧悲、愉悦、怨恨、思慕、酣醉、无聊、不平,每有心动,必以草书抒发出来。看到山水崖谷、鸟兽虫鱼、草木花果、日月星辰、风雨雷电、歌舞战斗等等,天地间的万千变化,或喜或惊,都以草书来表现其情感。所以张旭的书法,神出鬼没,变幻莫测,因此享誉后世。
如今高闲于草书,有意学张旭。然而仅学其形,未得到精神,所以不算学到了张旭草书的真东西。学习张旭要有法,利害要分明,不要粗枝大叶,情感要发于内心,大胆释放,有取有舍,然后挥毫而书,才可近乎张旭。现在高闲师从佛门,明生死之理,超然物外,因而心态寂静,处世淡然。恬静与闲适相结合,则颓废委靡溃败不可收拾,其表现于书法,必将了无生气。
我曾听说佛家善于应变,多有技能,高闲若能精通于此,那么他的成就就是我无法预测的了。
唐·韩愈《送高闲上人序》是中国书法史上的重要论述。
韩愈,是唐代杰出的思想家、古文家、诗人,而他的书法艺术也有很高的造诣。宋朱长文《续书断》卷下列韩愈书法为能品云:“退之虽不学书,而天骨劲健,自有高处,非常人所可及。”朱氏对韩愈书法的评价很高,可是说韩愈不学书,也是出於想当然的看法。据《全唐文》卷七六八林 《拔镫法序》说,与韩愈同时代的卢肇传习韩愈书艺“拔镫法”,可见他的书法在当时已有相当的影响,可惜后世流传极少,遂鲜为人知。他的书法见於记载的有三:一为《华岳题名》,二为《嵩山天封宫石柱题名》,三为《洛阳福先寺塔题名》,惜今都已不传。欧阳修《唐韩退之题名》(《欧阳修全集》卷八《集古录跋尾》)云:“右韩退之题名二,皆在洛阳。其一在嵩山天封宫石柱上刻之,记龙潭遇雷雨事。天圣中,余为西京留守推官,与梅圣俞游嵩山,入天封宫,徘徊柱下而去,遂登山顶,至武后封禅处,有石记,诫人游龙潭毋妄语笑,以黩神龙,神龙怒,则有雷恐。因念退之记遇雷,当有所诫也。其一在福先寺塔下。当时所见墨迹,不知其后何人模刻於石也。”所幸今天还能见到韩愈唯一留传下来的墨迹,即《曹娥碑题名》。此绢本《曹娥碑》临本墨迹,传为晋人所书,现藏辽宁省博物。此绢本书眉及左右有怀素、韩愈、樊宗师等题名,字为楷书,而韩愈题名的笔势,颇得张旭草书丰腴凝重之体态。再从韩愈的《鸢飞鱼跃碑》来推断,他的草书完全渊源於张旭。这更可以从他的《送高闲上人序》中得到证明。
《送高闲上人序》虽然是一篇辟佛的作品,但其中具有独到的书法理论,常被后世书论和书史所徵引。高闲为中唐著名僧人,书法也有名於时。赞宁《高僧传》卷二○:“湖州开元寺释高闲,本乌程人也。复入长安,於荐福、西明等寺肄习经律、克精讲贯。宣宗重兴佛法,召入。封御前草圣,遂赠紫衣。闲常好将川白?书真草之迹,与人为学法焉。”考宣宗即位,韩愈去世已二十二年,此序当为其晚年的作品。
高闲精通佛典,此序的主旨虽然是辟佛,但并不明显地排斥佛教,只着眼於高闲草书的成就来和草圣张旭作比较。先提出专心业务与后文的专心佛教格格不入,说张旭把他的才智全部用在草书上,他看到公主和担夫争道,听到鼓吹,从中得到草书笔法;看到公孙大娘舞剑器,从中得到草书飞舞的神态。他所看到的这一切,都是外物,“虽外物至,不胶於心”,就是说,他看到的这一切,都不黏着在心上,而是把一切事物的变化,都运用到草书中去,即“使机应於心,不挫於气,则神完而守固”。“机”指一切事物的变化,“应於心”指与专心草书相应,“神完而守固”指心气不会受到影响,牢固地专精草书。文中提到“观於物,见山水崖谷,鸟兽虫鱼,草木之花实,日月列星,风雨水火,雷霆霹雳,歌舞战斗,天地事物之变,可喜可愕,一寓於书”,进一步说明张旭把他所听到的天地事物的一切变化,都运用到草书中去,使他最终成为草圣。《送高闲上人序》不仅达到作者辟佛的目的,又提出了一条精研书法取得重大成就的规律:即学习书法必须用心专一,把一切外物都融化进来,但又丝毫不受外物变化的干扰。此文最后的结论是:书法艺术是人心境的反映,无张旭之心,就学不到张旭的书法艺术,否则只是表象,而得不到它的精神实质。因此讽刺高闲“不得其心,而逐其迹,未见其能旭也”。
除了《送高闲上人序》以外,韩愈诗文中提到书法的,还有《石鼓歌》云:“鸾翔凤翥众仙下,珊瑚碧树交枝柯。金绳铁索锁钮壮,古鼎跃水龙腾梭。”这四句都是赞美石鼓文的遒劲古朴、潇洒飞动的神态。“鸾翔凤翥”句形容字体活泼犹如鸾飞凤舞。“珊瑚”句形容字体交相纵横,“金绳铁索”句喻字体遒劲而钩连。“古鼎跃水”句,传说周显王时,九鼎沦於泗水,秦始皇派人入水求之,龙齿啮断绳索而不得出。见《水经注·泗水》。“龙腾梭”,传说陶侃少时,渔於雷泽,网得一梭挂於壁,有顷雷雨,化为龙而去。见《晋书·陶侃传》。
《送高闲上人序》是韩愈的一篇赠序,表达了对书法艺术的深刻见解,文中告诫僧人高闲学习书法要专心,“外物不胶于心”。但同时又指出,那种淡然泊然的“胶于心”是不能学好书法的。韩愈是以张旭作范例的:“往时张旭善草书,不治他技,喜怒窘穷,忧悲愉怢,怨恨思慕,酣醉,无聊,不平,有动于中,必于草书焉发之。观于物,见山水崖谷,鸟兽虫鱼,草木之花实,日月列星,风雨水火,雷霆霹雳,歌舞战斗,天地事物之变,可喜可愕,一寓于书。”韩愈这里的意思有两个。一是说要有激情。张旭之于草书,心不旁骛。情动于中而不形于言,不嗟叹之,不歌咏之,不手之舞之,不足之蹈之,而是去写字。二是说要有悟性。张旭之于草书,意会专注,如禅宗中的“参话头”一般,时时处处事事,从所见所闻中参悟书法艺术的理、意、技,而后展现在书作中。古人论书,每将简单问题复杂化。韩愈一句“必于草书焉发之”,世人以为书法可以抒发情感,是一种抽象的表现艺术。殊不知,书法作为一种艺术,有它自身的特点。它只能是呈现人的性情,而不能表现人的具体情感。一个人的字,所反映出的是他的个性气质,天资学养,审美趋向。气质是天生的,学养是积淀的,都有相当强的稳定性。审美趋向,经久便成审美定势。这些都不能被情感所左右。孙过庭说的“达其性情”是对的,说的“形其哀乐”却未必。温柔人的字软缓,燥勇人的字剽迫,狐疑人的字滞涩,迟重人的字蹇钝,事实确如此。而说王羲之写《乐毅论》情多怫郁,写《黄庭经》怡怿虚无,写《太师箴》纵横争折,写《兰亭序》思怡神超。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文字内容的影响。王羲之自己也说:我书《乐毅论》有君子之风,写《道德经》有神仙之态。书风迥然,都非感情所致。但是,情绪并非不能作用于书家,它只关乎书者水平的发挥和作品的成败。yishujia.findart.com.cn韩愈一句“天地事物之变,可喜可愕,一寓于书”,乃使后人以为书画同道,须共师造化,或言表意,或言移情,清代朱和羹即持此观点——“览退之送高闲上人序,则书画相通之理益信”。及至现代,一些书法、美学、文艺学等专著仍沿此说。细细思量,这是值得商榷的。“师造化”是古代画论中提出的,固然适用于书法,但是意义却迥然不同。画家师造化是积累和提练艺术素材,石涛“搜尽奇峰打草稿”可为明证。书家师造化则是悟得笔意,丰富艺术语言。李白评张旭诗“楚人道尽张某奇,心藏风云世莫知”可见一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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